重庆试图以结算为切入点,打造中国的“另类金融中心”,但前提是需突破经济发展水平和金融发展层次的掣肘
财经国家周刊报道 “五年前,提到金融,可能没有人想到重庆。但五年后的今天,重庆的金融发展,目标就是看上海。”重庆市金融办主任罗广如此定位重庆的金融业发展前景。
重庆最初的实践也着重于做强本地法人金融机构、吸引并完善外地以及各类新型金融机构、提升金融资产运营效率等的基础建设上,但这始终没有令其跳出上海与北京的包围。
直到重庆市长黄奇帆2009年9月对外明确,重庆区域性金融中心的定位是以结算为主体的金融中心:在银、证、保等主流金融业务、非银行类金融机构、区域性要素市场建设的基础上,在体现西部区域性金融中心功能的同时,构成重庆的结算型金融中心。
但从实践来看,重庆目前围绕结算的实践还多以单一项目试水为主,依赖政策特批和先行试点得以成行。
而要建成一个“中心”的规模,必须先有数量的积累。这一点,不论是从政策法规、还是重庆现行对策来看,都还不具备。
同时,若横向比较的话,整个重庆上市融资的企业还是太少。“单看A股上市公司数量,即使在西部十二省市中,重庆也排在四川、陕西、新疆之后。”一位长期跟踪重庆模式的人士说,“重庆目前在上市公司数量和证券化率等方面,在西部地区并无明显优势,要实现100%证券化率的目标任重道远。”
新加坡模式
“我当时看到3号文件就有一种感觉,用传统的思维理解这个金融中心的话,重庆有点无从下手。后来黄奇帆市长提出他自己的设想,又把惠普的结算中心弄过来,就形成了‘另类金融中心’的概念。”一位接近当地决策层的人士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实际上,我理解是(为金融中心建设)找一个突破口。”
上述人士所说的3号文件正是国家给重庆发展金融的正式定调,即2009年2月5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国务院关于推进重庆市统筹城乡改革和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发〔2009〕3号,下称“国务院3号文件”)。3号文件中提到:支持重庆建设长江上游地区金融中心,打造内陆开放型经济示范区,批准设立保税港区。
黄奇帆对金融中心有三种分类:行政总部集中的金融中心,比如北京;要素市场集聚的中心,比如上海;结算类金融中心,典型的是新加坡。他表示,重庆要学习新加坡。
“(重庆做)总部不可能;要素是国家赋予的,放在哪里就在哪里,不是哪个省市努力就可以的。而结算是市场形成的,只要条件好,企业和商家愿意,还真有可能做点事。所以我们的目标是结算类的金融中心——这是从国际分工的角度,因势乘便找到的发展空隙。”黄奇帆去年9月23日在重庆大学做的演讲中如是分析。
重庆定位于结算类的金融中心并不是单一的设想,而是配套于重庆产业结构升级的系统工程。
2009年,重庆筹划的产业结构升级意在通过产业链垂直一体化,将传统加工贸易“两头在外”的模式,改变为“原料一头在内、销售一头在外”的模式。由此说服惠普、宏基等笔记本电脑厂商在渝建立制造业基地,并带动一批代工商、供应商加入。
“我相信5年后周边任何城市都无法跟我们相比。因为任何一个城市的发展,一定要有外来的力量,重庆现在外来的力量就是IT产业的发展,再加上原来传统产业的优势,产业发展会大大促进金融业的发展。”罗广说。
据重庆“十二五”规划的建议,重庆将建设成为重要的先进制造业基地,将培育十大万亿级国家重要的战略性新兴产业高地。其中之一就是电子信息产业要赶超长期占据重庆工业“半壁江山”的汽摩产业,成为“十二五”重庆经济的第一支柱产业。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称,金融业本身就是一个知识密集型的高端服务业,它需要凌驾在高端产业基础上才能真正发挥出自身高附加值的功能,所以在产业布局上,应使其与未来的金融业服务重心相匹配。
随着2009年惠普将新的制造基地建在重庆,后者对IT产业的集聚效应已然显现,多家笔记本制造商、代工商及其零部件厂商纷至沓来。继而,惠普又将其全球结算中心从新加坡迁移到重庆。重庆开始试水加工贸易的离岸金融结算和电子商务的跨境结算。
打造结算型金融中心,使重庆的金融中心建设找到了一个区别于京、沪、深的突破口。而建立结算中心的基础则来自于银、证、保主流金融机构、非银行类金融机构以及区域要素市场三方面的发展。
重庆“汇金”
重庆“十二五”规划中提出,力争到2015年金融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超过10%,证券化率达100%,基本建成长江上游地区金融中心。具体表述为“38821”思路:打造银、证、保三个主流金融行业、八类金融创新机构、八大金融要素市场、两大中心(结算中心和路演中心)、一流的金融发展环境。
发展银、证、保主流金融机构,位居“38821”之首。其中,对主流金融机构的重组改制乃至上市,离不开操刀者:渝富资产经营管理有限公司(下称“渝富”)。
重庆地方六家银、证、保法人机构中,渝富在四家公司中占据第一大股东的位置。此外,渝富还在多家租赁公司、担保公司等金融企业中参股、控股,因而被称为重庆“汇金”。
“溢价增资”是重庆金融机构重组的显著特色。重庆当地的很多金融机构大多是在资不抵债、破产倒闭的边缘,由政府出面以渝富担当具体“操盘手”,通过资本重组、管理层重组多管齐下的方式起死回生。其中,溢价增资在核销不良贷款上起了关键性的作用。重庆银行、西南证券、三峡银行以及去年刚登陆港交所的重庆农商行改组皆是此套路。
重庆农商行的改组过程按1:1.6增资扩股,总计募资96亿元,其中36亿元用于划拨不良贷款。据罗广讲,当时农商行的不良贷款总计超过100亿,政府前后几次一共买了23亿元,银行自身通过这几年的利润拨备核销掉几十亿元,同时由于资产规模迅速扩大,使得不良贷款率得以稀释。
当前的问题是,在基本完成对金融机构重组使命之后,渝富将何去何从?近几年,其在金融方面已不如之前活跃。重庆国资委副巡视员干家政也提到,近两年来,渝富主要工作是代表国资委向企业注资。
消息人士透露,重庆市政府曾在2009年讨论过以渝富为主、整合政府所有的金融资源,打造一个金融控股集团。但论证中大家意见分歧较大,也担心一旦如此,未来渝富做事情时会受到很多限制。至今,此事尚无定论。
不过,渝富旗下的金融机构并未止步不前。从3月1日至记者发稿时,西南证券因与国都证券重组之事,仍处于停牌状态。西南证券41%的业务量集中在重庆,而国都证券43%的业务集中在北京。这符合重庆鼓励本地法人金融机构“走出去”的大方针。黄奇帆曾提过,到2012年,西南证券的市值应该在千亿元以上,而目前其市值仅有275亿元,并购是做大的最有效手段。
打造结算型金融中心,使重庆的金融中心建设找到了一个区别于京、沪、深的突破口。而建立结算中心的基础则来自于银、证、保主流金融机构、非银行类金融机构以及区域要素市场三方面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