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跳出北京,大尺度、跨区域,在京津冀范围内来谋划首都的功能
文|赵弘 北京市社科院副院长
三大病因第一,经济发展引致的人口增长是造成北京人口资源环境矛盾的核心因素。根据北京的2004版人口规划,2020年会达到1800万。但是,北京提前11年完成了任务,现在已经达到了2100万。显然,人口过快增长。
近十年,北京一直在严格控制户籍人口,但是户籍人口的增长只占总增长人口的23.9%,不到1/4。也就是说,控制人口用行政手段、户籍手段,1/4都控制不大好,剩下的3/4都是不要户口,北京市常住人口当中,流动人口已经占到了37.4%。
引起人口过快往北京集聚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北京特有的首都资源优势,包括改革之后,行政资源在整个资源配置当中起的重要作用。在这些背后,我们认为最核心的还是经济发展问题。近十年北京就业人口增长了400万,这400万人很大部分都来自新增人口。
我们要反思发展当中很多功能定位不一致、不协调的问题。近十年人口增长集中在批发零售、制造业、住宿餐饮和建筑业四大新的传统行业中,占了2/3。有一个数字大家一听就很惊讶,在目前北京市所有的就业人口当中,批发零售占到11.6%。
由于经济的发展,人口增长过快,这就带来城市基础设施的压力、公共服务的压力越来越大,还有交通的压力。北京这几年基础设施发展、公共服务发展都很快,但赶不上需求。现在北京市随迁子女有49万,2000年只有8.5万。
第二个原因是城市单中心空间结构没有突破。我们原来搞了14个卫星城,有很多的概念,都是围绕着中心城展开的。我们过去也提出了卫星城,现在反思,卫星城这个概念是对的,但是它有条件。
我体会有两个条件。第一,卫星城离主城一定不能太近,像天通苑、回龙观这么近一定是有问题的,一定是30公里到70公里的范围。第二,一定不是公路,而是城际铁路一站到达,才能解决人口的空间移动。
主城和卫星城的概念、老城和新城的概念,并没有反映出新城和老城之间的层级关系。我们看东京的一些概念就很有道理,主中心和副中心,副中心是仅次于主中心的一个综合功能区,这个区域就是未来要重点发展的,这些概念很好的解决了城市的集聚问题。
现有体制是造成北京城市病的最根本的原因。第一,在现在的分税制体系下,不发展经济没有财税,要有财税就要发展经济,发展经济人口就要来,人口来就需要更多的公共服务和基础设施。第二,对于中央政府的调控更没有手段。北京城市优化需要中央政府配合,很多机构要搬迁或者调整,根本调整不了。
药在哪里第一,要从调控经济入手严格调控人口,要把经济速度放下来,要放到相对比较低的发展点,百分之五六都可以,低的速度、高的质量,减缓人口的集聚,但北京可能每年要减少200多亿的收入,我们觉得还是能够平衡的,关键是决心,心态上能不能过得去。
第二,加强空间优化调整,重心外移。我们研究了一下,东京为什么搞得好,就是分阶段搞副中心,把城市拉开了。多了就没有重点,搞几十个怎么都搞不起来。北京现在提出来要搞通州副中心,这个思路我们呼吁了很多年,有重点地发展几个地方。
第三,加强轨道系统建设。北京地铁成为全球第一了,但城际铁路差距很大。伦敦、纽约、东京的城际铁路都在2000~3000公里以上,整个城市功能在几十公里以外拉开了。北京恰恰缺的就是城际铁路。地铁要加密,城际铁路要赶上。
第四,要跳出北京,大尺度、跨区域,在京津冀范围内来谋划首都的功能。现在北京周边还有22个贫困县,230多万贫困人口,北京和周边的落差过大。落差越大往北京集聚的意愿越强,河北占第一位,周边越穷往北京来的越多。
除此,周边重化工业等也是北京污染的重要因素。在京津冀地区一年要消耗3.5亿吨煤,北京消耗不到7%,河北占80%,天津占17%。北京要治理环境,没有河北的配合是不可能的,但河北现在也有怨言,今后这一块的合作非常重要。
对于北京的发展有几种思路,一种思路是北京迁都,迁到廊坊,有的说迁到襄阳,还有人说迁到西安。但这个思路我认为中央的决心也是不容易下的,难度很大。第二种思路是消极对待,没必要发展。北京就让它堵吧,堵到走不动的时候人们自然要逃离北京,市场经济就是这个观点,但这个思路不太积极,我们认为还是要积极的调整。
调整要有长期作战的准备,三年、五年解决不了,八年到十年,要打持久战。同时我认为要抓住关键,核心是以体制创新为根本,从经济调控入手,从空间优化着手,这才能解决问题。通过持续七八年的努力,北京或许还能回到比较宜居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