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北京方迪经济发展研究院举办了智库沙龙,谈“京津冀一体化”,这是一个今年以来急剧升温的话题,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院长赵弘作为此次沙龙的主讲人,发表了他多年来在京津冀三地实地考察、研究后,得出的他认为三地一体化可探寻的路径。
在这次沙龙中,各种观点激烈交锋,试图勾勒出京津冀一体化中,行得通的路径,挤掉因为市场作用以及各方期待所营造的泡沫。我们该从感性地喊口号,到理性地推进了。
北京发展面临了什么困境
生活在北京的人们对北京拥堵的交通、空气污染以及高生活成本有深切的体会,而老北京们会告诉你,过去的北京很美、生活很舒适。我们不得不问了,北京发展面临了什么困境,何以至此。
纵观世界,首都大体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单一功能的首都,如美国华盛顿、澳大利亚堪培拉、加拿大渥太华等,这些城市功能相对单一,往往用首都财政来解决运行问题,因此他们本身并没有发展经济的冲动和压力。而北京是另一类,更多像东京、伦敦和巴黎,它是在一个历史悠久城市基础上附加了首都功能,因此必然是经济、社会、文化、科教各种功能集于一身,由此带来的矛盾难以避免。
北京是没有首都财政的首都,因此为了城市运行就必须发展,而且发展的动力很强,因为人口急剧增长让北京发展面临怪圈。
通过计算,北京每吸引100万人口共需要的土地整理费用是5000—6000亿元,北京一年的财政收入不到3300亿元,则两年不吃不喝才能解决100万人口进入北京之后的土地整理成本,包括建设2000多万平方米的住房,几十所小学,每天一百多万的出行量。也就是说为了解决人口增长的公共服务支出,必须发展经济,而经济越发展人口聚集越多,这是恶性的循环。
这十多年来,北京市人口增长中,户籍人口增长只占到23.9%,外来人增长占到76.1%,这就表明我们无法再依靠原来的户籍手段和行政手段,解决北京的人口增长问题,那怎么办?市场化的环境下,应该有市场化的解决办法。
通过对外来人口构成的分析,又会发现低端产业人口大量盘踞北京。近十年来,三分之二外来人口集中在批发零售业、制造业、住宿餐饮、建筑业这四个相对传统产业,尤其批发零售业产值年均增速达17.7%,高于GDP增速,也超过第三产业增速。有一个数据很令人惊讶,2012年北京市批发零售从业人员达到124.6万人,占全市总就业人口的11.6%。可见北京发展了很多不适合首都定位的产业和功能。
通过转移产业来转移人口,这里便需要了河北的力量。
迁都?成功案例太少,是下策
最近,保定将成为“副都”的消息,炒得十分火热,虽然行内人都觉得这事不靠谱,但是市场却极为追逐。
放在全世界看,迁都成功的案例不多。韩国在离首尔100多公里的地方建了一个新城市,现在有12000多名公务员,几十个国家部门在那里办公,但是困难很大,每天班车都要接送。俄罗斯也要迁都,但目前没有进展。
从科学角度说,保定作为政治副中心是下策。一个城市的形成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北京不是一日建成的。迁都的难度和成本巨大,首先要解决公务员居住以及是否愿意流动等问题。我们国家是强调科学决策和理性决策的政府,习总书记在布局“京津冀一体化”时也没有强调要迁都。
“京津冀一体化”是解决北京大城市病的重要手段,北京可以跨区域配置首都城市的某些功能,但不是首都功能。
河北不能指望北京转移,应创造增量
现在河北对承接北京产业转移的积极性很高,因为河北有两个需求。一方面为了给环境保护让路,河北的一些“三高”企业减产、关闭,河北经济因此需要转型;另一方面河北也迫切想把北京周边20多个落后区县发展起来。
但是现在炒作京津冀热,带来的负效应已经显现。保定等北京周边城市的房价高涨,河北板块股票出现涨停,“先炒股再炒房”是对京津冀一体化不理性的态度。
先看看北京能转移什么,转移多少。
北京自身面积很大,自身的发展还没有扩散到北京各个行政区县,部分郊县依然落后,产业总量小。从北京近十年来新增外来就业人口便可看出,朝阳区占20.5%,海淀区占15.5%,丰台区占11.3%,大兴区占11.1%,通州区占11.4%,这五区占到80%以上,而延庆吸引外来人口占总量的0.4%,平谷占0.7%,密云占0.9%。北京千方百计鼓励中心城区资源到郊区去都没有做到,现在谈跨越北京到周边河北地区,这个难度会更大。
而北京可以转移的产业在上世纪80、90年代转移得差不多了,传统产业还有燕山石化,剩下是这20年发展的新兴产业。
但是相邻的北京与河北又不得不共谋发展。北京现在有155.9万河北人,占北京外来人口的22.1%,比重最高。北京周边越不发展,周边人口越要来北京。解决人口过快增长问题必须发展河北。
而从环保角度看,现在北京周边依然发展钢铁、建材、化工等低端、粗放产业,消耗资源很大。在京津冀地区,每年消耗燃煤3.5亿吨,河北占80%,北京占7%,天津占13%。可见解决京津冀环境问题,也必须帮助河北产业转型升级。
河北要对接北京,既然存量上可挖掘余地不大,不如在增量上承接。北京目前有 1800多项技术要辐射到全国,可以让政府搭台,相对集中转移到河北的两三个地方,形成规模效益,带动这几个区域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