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美股北京时间15日讯 ,尽管格林斯潘卸任美国联储主席已经很久了,但是国际金融市场和各国货币政策制定者却依然愿意随时倾听他的观点和分析。这个周末,他接受了日本经济新闻社的采访,除开热门的加息话题之外,还谈到了市场近期的剧烈振荡可能是预示着另外一个经济泡沫的破灭,警告说中国的增长速度长期角度看来将会放缓,美国需要进行福利系统改革,以及希腊只要继续留在欧元区,就不可能修复竞争力等。
问:你认为市场当前的动荡只是短期调整,还是预示着另外一场危机和泡沫破灭?
答: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关键在于,当下的主要问题并不在泡沫与否。本质上说来,市场早就该进行调整了,我们只是不清楚调整会走多远,以及我们是否已经见到了顶部。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预期,但是在这一阶段,其实各种证据都是值得质疑的。
市场神经高度敏感,这在很大程度上也与中国有关。我认为,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将低于传统的预期。原因一定程度上在于,当中国的生产率已经迫近美国的水平,则他们借用技术的能力,其施展空间就会变得非常狭小了——要知道,在过去几十年间,这种引入技术的能力对中国经济贡献良多。伴随大家差距日益缩小,你能够成功借鉴的技术就越来越少了。
借用越来越多,但是国内生产总值因此获得的进展却越来越少。在我看来,这就意味着整个循环已经减速了。在这种情况下,要继续维持7%、8%的增速就非常困难了。
问:说到经济增长,美国经济在未来一年似乎将是2%到2.5%的速度。你的估计如何?
答:美国的主要问题在于,尽管本月早些时候的数据显示,生产率在第二季度当中大幅度提升,但实际上这只是个偶然,其他很多数据并没有做出呼应。
最重要的问题是,不单单美国,整个世界都在面对着生产率增长速度戏剧性减缓的问题,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资本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都已经大幅度缩水。
不管在东方还是西方,生产率增速减缓都是普遍现象,而这无疑是全球经济的重大威胁 因此,我们看到就业增长速度要迟缓得多,单位工时产出也是如此。在美国,这会造成很重要的政治影响。
问:低生产率主要是金融危机的结果,还是源于更偏向结构性层面的问题?
答:首先,历史告诉我们,生产率的降低总是国内总投资相对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明显下滑的结果。不过,再向前推,这其实是源于国内总储蓄的减少。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一个简单的事实,我们的福利计划正在挤压国内总储蓄。
无论在美国还是其他地方,福利系统总是政治家们永远的难题。他们相信,社会福利就是美国政治的死亡线,你碰到了,你也就完蛋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福利计划存在问题,但是没有人会愿意公开讨论。
我们必须回归根本,开始公开讨论这问题,我们将来也肯定会这么做,因为不然的话,情况不但不能自己好转,反而会变得更糟。如果我们的储蓄率持续下跌,我们的国内总投资就会戏剧性减速。这就意味着,我们将会面对的只能是经济停滞。
因此,我们不能不去解决问题。就政策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我们已经将货币政策用到了极致。现在,我们必须转过身来面对这个问题了。如果我们做不到,将来的麻烦只能越来越大。
美国政治家们没有人敢碰福利系统的红线,但越拖问题越大,局面越糟 问:你是何时认定联储将会,或者说需要提升利率的?
答: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自从离开联储之后,我一直避免回答这样太过具体的问题。我的前同事可还有不少还在联储工作呢,他们很清楚地了解眼下的一切。
应该说,我实际上也很清楚他们所知的大部分情况,只是,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最后投票结果会怎样,我无法预测。我知道研究在指向怎样的结论。如果我真的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当然也不会说,但事实是,我其实并不知道。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货币政策问题,而是一个经济预测问题。如果他们能够做出正确的经济预期,政策选择就非常简单了。
问:这次的情况和之前有所不同?
答:差别巨大。这里是我们之前从未进入过的版图。换言之,我们过去一次量化宽松都没有做过,而现在却做了三轮。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低通货膨胀保持如此长的时间。
通常,联储和其他央行[微博]都没有办法控制长期利率——直到最近,他们开始买进债券,这样就可以决定债券的价格了。
可是,这样是不可能一直持续太久的,因为哪怕没有具体细节,所有人也都知道一个简单的事实——过去几百年的时间当中,平均通货膨胀率,或者更准确地说,主权债务的平均长期利率一直相对稳定地保持在4%到6%的水平。这是人类天性决定的……我的意思是说,在公元前五世纪的希腊,当时的利率就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世界并没有多大差别了。众所周知,1694年以来,英格兰银行就每天发布贴现率了——一直都是一位数。
这些其实就是在告诉我们人类的时间偏好是怎样的,以及利率之间的关系便是这种时间偏好的一种演示。这有助于我们理解当前的市场,理解人类的自然本性在施加怎样的影响。
我想,这才是最基本的一方面——不是联储将做什么,而是市场在施加反映人们时间偏好的压力,要求将利率提升到人类天性认为正常的水平。
真正应该去好好解读的并不是联储的行动,而是市场传达出来的信号,是市场要求恢复常态利率 问:从2004年到2006年,联储与市场的沟通,传达的信号都非常清晰。加息的具体时间要看经济数据而定。你认为耶伦主席这次的策略会奏效吗?
答:首先,我应该说,耶伦是一位非常聪明的女士,她和我共事过,我做主席的时候她就在联储了。根据当时的具体情况,我经常会向她征求学院派的建议。我总是会发现,她的聪明才智非常了得,总是能够适时调整。因此,我对她有充分的信心,相信她可以应对我们其实没有人真正可以做到十全十美的工作——主要就是预测我们未来会怎样。我说过了,我们没有人能够十全十美,但她和她的同事们肯定是第一流的。
问:你如何看待欧洲的未来?
答:其实希腊一开始加入欧元区就是有问题的。具体说来就是,他们首先必须达到一些特定的标准,而他们刚好将将达到了,接下来那时的政府倒台了,新政府上台之后宣布,前政府其实并没有真正达到加入欧元区的标准。
现在,事情原本其实可以很简答,欧元区只要说“希腊,你走吧”就可以了。可是,遗憾的是,他们没有这么说。以当前的情况,希腊在国际市场完全是彻底错位的存在,毫无竞争力可言。归根结底,他们的汇率就没有竞争力。
在欧元诞生之前,我们曾经习惯地看到他们持续贬值货币。比如你拿着希腊德拉克马和德国的历史汇率图表,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总是不断贬值,直至自己获得竞争力。可是,当大家都加入了单一货币区,你就不能再使用这种方法了,只能从国外借债,而现在,你已经背负了极为沉重的债务负担,根本没能力偿还。
我根本不相信他们签署的最后一份协议能够维持很长时间,原因很简答,这只能让局面愈加扭曲,而希腊真正需要的,其实就是德拉克马。如果不是为了欧洲的历史着想,希腊早就会被从欧元区驱逐出去,但这样他们也早就恢复了竞争力。归根结底,他们现在负担的,是一个他们根本负担不了的汇率。(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