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似乎落定。据浙江当地媒体报道,有关皮尔·卡丹的收购有了比较明确的结果:以卡丹路老板孙小飞为主的四位温籍商人成为最后的赢家。不过原先的“收购”换成了另一个微妙的词:入股。但是,一些接近这四名温商的人士,甚至是四名商人之一的陈小飞的哥哥陈少林还是习惯地称之为“收购”。

　　收购也罢,入股也罢。事实上,对这些国际知名商标的觊觎已不是第一次。且不论此次的结果如何,相信中国的企业,不管是国企还是民企,与外国企业之间的合作和较量还会继续下去,并有可能愈演愈烈。

　　这场演出的主角除了皮尔·卡丹先生本人外,惹人注目的就是在这场竞逐中,几路施展拳脚的温州商人。陈小飞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已在东莞创业很多年。本期《东莞观察》试图通过描绘此次事件直至今日的来龙去脉,同时还原陈小飞本人,为东莞读者呈现出整幅画卷,了解本次事件中的东莞身影。

　　皮尔·卡丹,老去的品牌?

　　诚如东莞市康尼皮具有限公司董事长陈少林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说的那样,时至今日,除了真正参与运作的那些人外,外人谁也不清楚皮尔·卡丹入股案的详情。

　　当然,如果陈少林的亲弟弟陈小飞不是此次皮尔·卡丹收购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如果记者们可以顺利找到陈小飞,身在东莞的陈少林也不会成为媒体追逐的对象。

　　近期,陈小飞和其他三位参与收购皮尔·卡丹的温州商人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但现有的报道透露,东莞康尼皮具公司“有可能”为皮尔·卡丹代工。

　　尽管陈少林对代工一事不置可否,但种种迹象表明,东莞正在和皮尔·卡丹发生着某种联系。

　　皮尔·卡丹,值多少钱?

　　上世纪80年代皮尔·卡丹便走俏中国。当时的皮尔·卡丹和被叫做“大哥大”的手机一样,成为大款的符号,成为寻常百姓的谈资。如今,在东莞的商业步行街上,在打折店内便可看到皮尔·卡丹的身影。

　　有人曾断言,皮尔·卡丹已然同其创始人一般逐渐老去,温商收购的已经不再是法兰西的骄傲和一种品质的标志。那么,如今的皮尔·卡丹如何了呢?

　　外界推测,皮尔·卡丹在140个国家有800多种产品授权,其全球商标权开价10亿欧元。但由于很多国际市场的品牌已经被授权代理,从市场前景出发,温商只想拿到该品牌在全球华人区的商标权。　

　　有媒体称,法国皮尔·卡丹公司此前曾发布的新闻说,在过去两个月内,皮尔·卡丹公司一直在就出售32种产品授权与中国公司谈判,并将很快签署合同。

　　有分析人士认为,这符合温商一贯的行事方式。目前已经代理或者收购的国际品牌当中,经营区域也基本上集中在华人地区,鲜有全球买断的情况。

　　此前曾对媒体宣称,陈小飞在完成收购皮尔·卡丹后,陈少林有可能为皮尔·卡丹代工。但在被记者问及该问题时,陈少林却不置可否,只回应说:“现在外人都不知道情况,只有我弟弟自己了解。”

品牌经营的失策?

　　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对于陈少林还是陈小飞,抑或其他几位收购者来说,拥有自己的品牌,已经是没得商量的了。当然,既可以像陈少林那样自己去创建,也可以走曲线的路子,通过收购这一捷径。

　　有评论人士指出,这一波收购,除了国际经济环境的变化,还有中国市场发展本身的逻辑结果:代理权是可以收回的。一旦国内代理商将市场做大做强,品牌所有人很可能会收回代理权而直接运作,这些代理商们的利益将无法保证。这也意味着,皮尔·卡丹一旦想收回在中国的24个代理商权力,这些企业将无话可说。

　　皮尔·卡丹现状究竟如何?据了解,目前该品牌的代理商所代理的商品,从雨伞、毛巾、童鞋、箱包到男装、领带等无所不包。这说明了皮尔·卡丹希望以销量在稳定自己的市场地位,进而实现扩展。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皮尔·卡丹注定要从奢侈品行列退出。所以外界有观点认为,皮尔·卡丹之所以让人觉得逐渐“老去”,与其经营业务下滑有关,其症结则在于品牌经营的失策。可以说,皮尔·卡丹在追求更高利润的时候,抛弃了自己的品牌优势。

　　不过,皮尔·卡丹本人在本月2日度过87岁生日时对此予以否认:“我并非被迫这样做,这只是年龄问题。”

　　在2004年之后,中国的代理商就已经很难拿到真正有知名度和影响力的国际品牌代理权了。在陈小飞收购团队看来,收购品牌,就是借鸡生蛋。自创品牌的路太长,收购是一种又快又好的方式。

　　入股皮尔·卡丹的那些人

　　以卡丹路老板孙小飞为主的四位温籍商人成为最后的赢家。不过原先的“收购”换成了另一个微妙的词:入股。那么,这些温州商人又是怎样的一群人呢?

　　收购团队为“桥头系”

　　卡丹路(意大利)有限公司董事长孙小飞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找到了三个伙伴:潘长海、陈小飞、洪建巧。这四个人都是在广东打拼的温州商人,均来自浙江省永嘉县桥头镇。桥头镇以生产经销纽扣、拉链为主,后因代理了不少国际品牌而名声在外。在这四人当中,陈小飞在东莞立业。

　　根据公开资料和本报调查,陈小飞来自一个典型的皮具家族。其兄长陈少林在东莞和广州创办了六个皮具企业,目前正在创建自有品牌“康尼”皮具；其二妹夫单定德经营百代苹果皮具；其外甥王忠剑运营袋鼠公司皮具；其小妹夫潘春明在广州做啄木鸟皮具。陈小飞本人,则是现任广东省浙江商会常务副会长,还是东莞市百诚皮具有限公司董事长。

　　在参与皮尔·卡丹入股的四人之中,最有传奇色彩的就是陈小飞。他是第一个拿到国际品牌代理权的温州人。1998年,陈小飞签下了新加坡“卡帝乐鳄鱼”皮鞋的中国代理权,并在东莞设厂,成为中国国际品牌代理的第一个吃螃蟹者,此举取得了丰硕战果。

　　以东莞为基地的扩张

　　此前,温州人在广州的皮具市场里影响力巨大,但却没有一个品牌能够进入市场前五名。1999年,卡帝乐鳄鱼皮具上市,一下子成为当时的顶级品牌,并带动了中国的一个代理潮。不过,陈小飞和孙小飞虽同为鳄鱼的代理商,二人也曾为鳄鱼品牌对峙公堂,但丝毫不影响私交。事后看来,反倒有人愿意将这解读为温商精明的生意经:通过这些官司的炒作,目的是将鳄鱼的知名度扩大。

　　在东莞已打拼数年的陈小飞的亲哥陈少林却并不太愿意谈及此次收购,只是反复强调,“等他从法国回来,你们自然就清楚了,他没有和我联系过,而且现在没有任何消息。”另外获知的情况是,陈小飞早陈少林几年来到东莞创业,不过令人稍感疑惑的是,温州同样民营经济发达,为何还要舍近求远来到东莞呢?

　　陈少林说,上世纪90年代刚来东莞时,创业环境还是要好于温州,但更为重要的是,东莞毗邻港澳,无论是皮具的制造还是营销理念,都要领先于温州,产业特点的不同,是当时决定南下广东的最主要的原因。

　　陈少林也强调,温州商人喜欢团队作战,一个地方出来的更是如此。

在莞温商眼中的“收购门”

　　关于此次事件,外界普遍有这样一种观点:海外的温商华侨在其中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而入股方当事人之一的陈小飞的哥哥陈少林也直言不讳地指出,温州人做生意就是团结,很少会单打独斗,都是一个帮一个发展起来的。法国法华工商联合会名誉会长黄品松则称,法国华侨也都很关注此次收购。

　　既是温州商人,又有华侨身份的在莞商人刘道松,一直很关注收购事件。

　　团结互助的力量

　　显然,4个好朋友组团参与入股皮尔·卡丹,让刘道松颇为兴奋。记者日前见到他刚抛出话题,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做得很对,对他们很有信心”。

　　他在厚街科技园的工厂,每年都要为几个国际皮具品牌生产产品,所以他对事件的双方都不陌生。“目前价格还在谈,先让媒体讨论一下。一是测试一下大家的反映,另外也有助于品牌价值的提高,是战略的需要。”他说。　

　　显然,测试的效果已经显现。温州商人通力合作入股皮尔·卡丹,在社会各界已经引起一片哗然。最近也在谋划扩大与国际品牌合作的刘道松,对已经看到的这些反应感到很高兴。刘道松说,在东莞的很多温商工厂已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代工工厂,有些已在生产自己品牌的产品,这些品牌正是从欧美市场上收购来的,不过多是一些小品牌,产品也只是在国外销售。“在国外这些品牌都有很高的知名度,但进入国内市场,其消费氛围还有待培育。”他说。对此,东莞温商会会长周建云也表示,外国人可以到中国收购中国品牌,中国人当然也可以到国外去收购外国品牌,品牌不变,只是主人变了。所以早在几年前,华商购买国外品牌的现象就已经发生。

　　针对外界对中国商人是否具备经营国际品牌能力的质疑,刘道松表现得信心满满。他说,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为国际品牌做代工生产的华商在积累了丰富的生产经验的同时,也通过相互协作和信息共享,借鉴学习了大量的品牌运营经验。“不止于此,这些先行者的积累和学习,也为身处国内的商人认识和了解国际品牌搭建了一座桥梁。”

　　刘道松说,华商之间的协作是很紧密的。与许多合作是基于协会等机构力量不同,华商之间的合作往往源于一条看不见但却影响最深的纽带,那就是彼此间的亲情和友情。以温州商人为例,天然的血缘和地缘联系,让他们之间的乡情意识十分浓厚,“其中很多人就是亲戚”。与此同时,长期以来面对外界竞争时,温州商人也培育并秉承了一种狼性的团队合作精神,“大家可能同在一地开设工厂,也同时在海外同一条街道上销售产品”。刘道松说,在过去二三十年的发展中,因为互助,使不少华商在海外的夹缝中获得生存并发展。有人生意做亏了,需要资金周转,大家会凑在一起,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尽管我们可能会在同一条街上卖同一类型的产品,生意上也有竞争,但大家坐在一起,谈得最多的就是合作,信息和资源上的共享是很常见的。”刘道松说,华商之间的生意往来更多的是基于彼此的信誉,相互间经常会出现大资金拆借和转移支付,但很少是基于文字合同的,大多就是一些口头协议。

　　刘道松认为,资本融合在初级阶段时,反而是比较难的。但等到彼此有了一定资本积累,处于相互发展的提升期时,大家的姿态高了,素质高了,同时理念也有了,嗅觉也更灵敏了,出现资本融合的可能性会更大。所以在品牌经营中,华商的合作十分明显。据他介绍,在广州,70%—80%的品牌就掌握在温州商人的手中。

　　不是开始,也不会是结束

　　因此,组团收购皮尔·卡丹不是开始,当然也不会是结束。

　　刘道松说,从与欧美等国际品牌最初的代工合作到部分华商独立代理、收购甚至买断个别品牌,是华商迈出品牌化运营的第一步。从3年前起,慢慢开始出现的华商组团竞购国际大品牌的现象,则是华商品牌化运营向更高处迈进的开始。“一般对品牌层次的划分,有这样一种共识:国内品牌是三线品牌、二线品牌则是代理国外品牌,真正的一线品牌是国外品牌。”刘道松说,过去华商大多是做二、三线品牌,组团竞购则为集中引入一线品牌提供了实力和基础保障。

　　有消息称,部分温商正在上海等城市集结,他们将组团前往欧洲集中收购一批知名品牌。而意大利等国际品牌云集的国家的一些品牌持有者们,也在一些海外华商代表的引介下,准备组团来华考察和洽谈品牌收购等事宜。刘道松确认了该消息,据他透露,最近几天,几个温州商人正在上海集中组建了一个集团,准备收购代理意大利的100个品牌。

　　组团竞购和发展国际品牌是华商乃至国内其他商人发展自主品牌的一个必经阶段。华商因为与外部市场的联系更密切,对于市场前瞻性的了解更多,资本和实力的基础也更雄厚,在共同的市场诉求下,彼此联合发展有利于将国际品牌的设计和开发理念、生产技艺乃至市场消费意识等引入中国本土市场,为打造国内品牌奠定基础。“组团的目的就是把优势资源进行集合,从而使竞购的资金和实力更强。有了实力,找外国人谈判就更有底气。”很显然,在与国际品牌的合作中,能否掌握议价权,首要的就是让自身实力与对方处于同一平台。“它的品牌大,争相代理,相互之间会形成竞争,还不如联合起来组成一团,去收购它、代理它,甚至可以买断它。”刘道松说。

　　如此看来,组团竞购和发展国际品牌只是华商自主合作的一种形式。其合作的形成离不开华商自身的天然纽带关系,但也是其基于市场发展共识的一种有意识的资本自由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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